鹿苑

随心写

欢乐颂|失去最好的你·五月44

44

樊胜美的心脏随着车速飞快地跳动,窗外景色变得模糊与烦躁,她在凝滞的空气里心绪难平。

“一把年纪的人是不会仅凭一事就评判出别人的人品的。”樊胜美觉得这句话不够站住脚,又说:“商场如战场,男人做事靠得不是情义。”

“但是无情无义的男人,女人可靠不住的。”

“陆愿词对明页确实没有做到有情有义,陆远之对明页就不同了…”

“我也是做生意的,樊大姐,论手段,我也有一些,见过的更是数不胜数。建立在违法之上的手段,法律已给出评判。利用感情的手段,利用自己的感情,可以说这个人狠、无情、冷血,总之那是他自己的感情,他愿意牺牲换取利益,无可厚非。但是利用别人的感情呢?陆愿词与明页的感情在陆远之的眼里算什么?他大概觉得陆愿词年轻,未来从新再找一个富二代说不定会比明页更有钱呢?总之,如果陆远之做的合情合理的话,你不会越说越心虚,甚至连替他狡辩的勇气都没有。”

樊胜美知道自己的立场理亏,又不如曲筱绡伶牙俐齿。再加上陆远之对她伤势地无顾,觉得自己下了狠心尝试在一起的人,才刚开始走出几百米,就被告知不用跑去那个叫做婚姻的马拉松终点,心里难过至极。她索性瘫软地倒在后排,故做自己不那么在意似的说:“我哪有能耐替他狡辩,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愿意听他解释了,作罢。”

赵启平从中央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樊胜美,安慰她:“到底也是为他流过血的女人,回头你听听他怎么跟你摆道这件事,你再来判断他这个人的品性。就算真是个人面禽兽,现在知道了及时断了也来得及。还有你,小妖精别再吓唬樊大姐了。”

“我吓唬她?就她那颗年过半百的脆弱的心脏哪还经得住吓唬。樊大姐,说认真的啊,我真是怕你斗不过他。你那点儿人精力,也只能跟王百川斗斗。”

“我知道。”樊胜美有力无气地说:“脑容量太小呗!”

“倒也不全是,你呀,就是活得不够真性情!”

樊胜美一咬牙,自然知道自己的毛病。

“我呀,是从来都没有资本活得真性情的。女孩子,要活出自己,要随性,又要快乐幸福,得有资本。不然,终究要苦的。”

曲筱绡没有及时体会到樊胜美口中的资本,赵启平却知道她说的什么。可在赵启平眼里,关关与邱莹莹,她和她们相比,是同样出身的人。

“你想想小蚯蚓。”

“想她做什么?一味地怪老天,为什么不让我在小邱那样的年龄有她那般的无知无畏的爱情能量?只能怪自己年轻时不敢冒险,现在就更不敢了。我这个年纪,要想活出真性情,除非能像安迪,多金貌美智商高。”

“安迪那样的女人,难以再找出第二个来,也难以模仿。”

“我倒是第一次听赵医生评价安迪呢。赵医生一向眼界心气高,哎,安迪真是活出了每个女人想要的样子呢。”

“人人都羡慕她,谁知她会不会喜欢自己呢,也许她也有烦厌自己的时候。”

“我们的安迪还不知道这会遇到了什么事呢…”

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欢乐颂的小区门口了,曲筱绡眉头皱到发际线,她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的马路边,没有进地下停车库。“就随便停这吧,我们赶紧先上去。”

三个人便火急火燎地下了车。

曲筱绡又对赵启平说:“你陪樊大姐慢慢地走,我先小跑过去。”

“诶,我伤的又不是腿。”

“你俩慢慢来吧。”说完曲筱绡跑走了。



在电梯里曲筱绡接到关关的电话,说是明页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曲筱绡被问的一头雾水,回一句:“你打车回来,他打车回去。”

“他说要跟我一起回欢乐颂找你。”

“你把电话给他。”那边还没出声,曲筱绡一句:“回家关机睡觉,睡醒了再联系,不然打死你。”便挂了。


语毕,走到了安迪家门口,咚咚咚,敲了三大声。高桥绫已形成等候大人回家的习惯,睡在沙发上的她很快来开门。她知道并不会是安迪和包奕凡。

“小姑娘你还没睡啊?他们回来没有?”

高桥绫难过地摇摇头。

“他们什么时候出门的?”

“中午。”

曲筱绡摸摸她的头:“那谁照顾你们?”

“不用别人照顾,我可以的。”

曲筱绡想起十四五岁的自己,对她笑笑:“你照顾自己当然没问题,那家里不是还有两个小的吗?”

“他们,懂事。包爸爸说,我们,好养。”

“哈,你包爸爸以为养小猫小狗呢。没事了,你先去睡吧,小仙女。”

“小仙女?是什么?”

曲筱绡想了想,“是形容一个女孩儿最好的词。”

两人相视而笑,高桥绫被夸的有些脸红,说了句“谢谢,再见”,把门关了。

樊胜美和赵启平出了电梯走过来,曲筱绡对他们摇摇头,“都不在家。会去哪儿?电话也打不通。”

“给谭宗明打一个电话吧。”

曲筱绡赶紧翻出谭宗明的电话。

“谭总,冒昧这么晚打电话给您。”

“说事吧,小曲。”谭宗明昨天也没有联系上安迪。

“安迪去了哪您知道吗?她不在家,包奕凡也不在。”

谭宗明眉目紧皱,起身下了床,开灯后坐在j沙发上,片刻他心里有数,于是对曲筱绡说:“她前天来找过我的,我给她做过思想工作。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她和包奕凡应该在老包那里。不会有什么事,放心。”

“噢,这样…我也是打不通她的电话有些着急。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谭总抱歉打扰您睡觉了,晚安。”

曲筱绡挂了电话,脑海里浮现谭宗明一贯的气定神闲的面目,松了口气。她对樊胜美说:“回家休息吧,明天记得请假,睡醒了开车送你去医院上药。”

“那先谢谢你了,小曲。赵医生,晚安。”

赵启平点头微笑,继而搂上了曲筱绡的肩转头回2203。这时候,这一小段安静的路途,于常人来说不过是一条走廊,于赵启平来说,今天却像是走上了回家的路。

“终于像回对了地方。你不知道,这之前我每每回来,都像走错了。”

开了灯的房子明亮起来,两个人仔细观察才发觉家里已经很乱了,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同一句话。

“现在倒真像走错了!”

赵启平随手将茶几上的一个咖啡纸杯丢在垃圾桶,“明天起来再收拾,我们先睡一觉吧,好困。”

曲筱绡犹豫一秒钟,“有点事还没处理完…”

“是关关怎么办还是明页怎么办啊?”

曲筱绡嘟嘴不说话。

“好啦,允许你打一个电话再上床睡觉。我先去睡了。”赵启平转身回房间,边走边说:“只准讲一分钟!”

曲筱绡一边嘟囔着“独裁”一边赶紧掏手机给关关打电话,关关说明页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缝了几针,无碍。曲筱绡交代了几句后,听到关关说明页已经上出租车去酒店了才安心。赵启平在房间里大叫:“好了没有?唐僧寂寞难耐啊心里空虚啊需要关怀!”曲筱绡只好难为地谢谢关关,让她自己小心打车回欢乐颂,择日请她大吃一顿。关关虽困乏至极,但卖了曲筱绡一个人情,这几年以来,她们之间难得地这么互相“麻烦”彼此。

“还没打完啊?超时了,一分三十秒了!不准讲了!”

曲筱绡把电话挂了,冲回房间踹赵启平一脚:“你有病呀!”

“那你有药吗?”

“你要吃多少?”

“你有多少?”

“不多不少,刚刚够治你。”曲筱绡钻进被窝里,搂住赵启平的腰:“瘦了。”

赵启平说:“你也是。我的错。”

曲筱绡急忙摇头:“不不不不。以后不要再提了,不提了,我没有怨言,你也没有歉意。我们还是平等的关系,你是唐长老,我是小妖精。”

“好。”赵启平轻声答应,一低头,曲筱绡果然睡着了。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抱着她也睡了过去。



另一处,安迪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砸在包奕凡家里。闹得动静太大,老包基本上是把跟整个包氏企业相关的亲戚都叫来了。

就因为他当时一句“只要是悄无声息,你们随便吧”,如今这些账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没人说清楚到底是谁联系的岳如海,又如何计划的整个阴谋,但是都有一致的口径,他们没想把结果弄到那般糟糕田地。

“只是想让你离开小包,真没想到刺激得你把孩子给弄掉了。”一个有点上海口音的女人说,安迪记得是包太那边的亲戚。她冷笑,脸上的泪还挂着。

“别告诉我,你们当初的设想结果是我带着孩子离开包奕凡。难道你们不怕有一天我让这个孩子来跟你们争财产?”

无人回答。又没有人敢离开。安迪放了狠话,而老包在知道这些人当初确实是想弄死他的孙子以及安迪时也无比震怒。

“安迪,真的对不起,我的纵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是我,相信她们的谎言,相信了他们所谓的'支开你一段时间,趁机将包氏家族企业转为正规公司经营'。毕竟,自己家里人集体做这件事更让我放心。”

“你不相信我,无话可说,觉得我一个外人可以转走你们的财产。但你连你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了吗?”

包奕凡早已气得头发糟乱,面赤耳红。他早就在这些人一进门时就乱骂一通,甚至是打了他的一个表亲,曾经一个他非常尊敬的一个长辈。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王八蛋!做了你们的亲戚儿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对安迪?原以为你们觉得我没经验搞不定这么多的事,有了安迪帮我,你们总能放心,却不想你们是更不放心,把我想成傻子。老包,现在你开心了,你一辈子不择手段,和我妈斗。我妈现在死了,就和我和安迪斗,现在好了,把我的儿子都斗死了!”

“儿子,我真的不想这样,你相信我。”老包痛苦地说道,他老了,是真的老了。其实他很庆幸安迪从新回来,回到包奕凡身边,因为他不想再看见他的儿子形如枯槁。

“别说了。”安迪累了,从下午到这里以后,她已经不吃不喝地和这些人僵持了十几个小时。“总有一个人得出来为这件事负责。”

“你要如何?”

安迪看了眼包奕凡,她知道包奕凡会永远站在她身边的,她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即使她拆了这个家。安迪又看了眼她最为怀疑的对象,包奕凡的叔叔。老谭早就将事情调查得清楚,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一直不指认这阴谋的主要策划者是谁,无非是想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可事到如今,包奕凡的叔叔也没有丝毫愧疚之意。

安迪站了起来,看着那个人,她的眼神可以杀了他。“包叔,我知道,这个家里,没有人比你更想得、更有能力得到这一切。当年最困难的时候是你帮了包父,所以你觉得现在的包氏企业有一半全是你的功劳。你害怕公司转成正规经营以后,你失去以前的话语权与地位;你害怕划分股份时,按照这么多年的发展,你在包氏企业所占的经济比例其实根本就是如一根牛毛。你的儿子这些年来吃了多少钱,干了多少亏空的事,你比我更清楚;包婶又挪了多少钱炒股,亏了多少全是你做的假账填补的,你也比我更清楚。所有的一切你怕我翻出来,让大家看到原来这儿有一个如陨石砸过般的大坑,不得了,会找你算账对不对?”

包叔被安迪的话激怒,但却又很有自信似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

这回轮到包奕凡砸手机了。他瞄准丢过去,砸在包叔的左脸颊,颧骨处立马红得发紫。上了年纪的经不住这重力,马上向后倒下去,幸好他的儿子及时抱住了他。

“包奕凡你他妈的疯了吗?”那个三十几岁还一事无成的男人怒吼着就要朝包奕凡打去。

“你来啊,打我。今天我就要打死你们两个狼心狗肺。”

“闭嘴!都给我别闹了!”场面就快再一次失控闹起来,老包拿着自己多年的紫砂茶杯往茶几上重打几下。“你们都给我听着!安迪,我知道是我们包家对不起你。今天,我实在太累了。下午你带着包奕凡来这里,先质问了我一番,然后我们三个大吵;接着叫了这群人,等人齐了闹到现在。中途我都吃了三四次高血压药了。现在实在撑不住了。今天,你和包奕凡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也相信你们。这帮人都做了什么,我们事后一一捋清楚,算清楚,你想如何,到时候我都答应你。“

包父的态度让在场的所有包家亲戚都吃惊,他们没想到竟让没有帮他们说一句话。那些无意被搅进来的人,当初单纯地听信了什么“别让外人占了便宜”的那些话,他们至今都还觉得委屈。

安迪觉察到了包奕凡的担心,虽然他不言语,但是眼神里透露出他担心老包的身体。安迪点了点头,她也确实累了,不再说一句。

“你们都回去吧。绝不放过,也绝不错杀,你们做好思想准备。”老包拄着拐杖的手都已颤抖。

“刘妈,来扶老先生回房间。”包奕凡大声喊道。说完又去扶安迪。安迪瘫软在他身上,轻声问他:“闹这么大,怪不怪我?”

包奕凡摇头。他们今天出门前,安迪一直在家磨蹭了很久。她在犹豫,纠结。想到赵启平对她的劝告,不要迁怒到包奕凡身上。一夜未眠的她早早的醒来 一会看书,一会工作,甚至亲手给全家人做午餐,下午让包奕凡在家,自己却开车送陆礼去补习班。回来时还买了一大包玩具给弟弟。

包奕凡不知道安迪心里的难过与挣扎到底有多么的深。他只是小心地询问安迪,到底有什么事。安迪不说,最后问他想不想知道真相。

包奕凡一直希望是外人针对包氏而导致的结果。不愿意去揣测跟他的家庭有关,尤其是包父。

现在看来包父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不好定罪。他是纵容者,是知情者,同时又是被欺骗的那个,也是受害者。

“喝口水吧。”刘妈从二楼下来了,将水杯端至安迪面前:“老先生交代,给你放了点花旗参。”

包奕凡替安迪接过:“喝一口吧。”看安迪喝了一大半杯,又问她:“现在人都走光了,你想在哪儿休息?如果你不想呆在这,我们就去酒店吧。”

“我一步都走不动了。这里既然还是算是你的家,那么,也还算是我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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